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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:  菁報記者/呂莉莉報導


每天打開報紙,映入眼簾的總是少不了自殺新聞,台灣自殺率高居不下,環境、政治、濟經等等因素,讓寶島台灣充滿著壓力,然而當你知道,你得和另外二萬人共同分享一名臨床心理師時,或許你的壓力會更上升一點。 


自殺率高居不下 心理師在哪裡
 八里療養院是台北縣主要的精神科治療醫院,環境非常幽美,不僅鳥語花香,更可遠看觀音山美景,隔絕了市內的紛擾,好像也隔絕了都市所帶給人的壓力。但臨床心理科主任李維庭說:「精神科醫生、臨床心理師和諮商心理師,三種角色糢糊,加上人數過少,使我們在工作上有點尷尬。」一句話道盡了臨床心理師的處境。

 相比起八里療養院的清靜,台北縣立醫院落在板橋喧鬧小市集的深處,常常人來人往。臨床心理師王欽毅穿著白袍,拿著資料夾趕上醫院二樓交病歷。「我的工作量很大,有些病人要預約做心理訪談,甚至要等半年。」走進心理會談室,王欽毅掛起「會談中」的牌子,嘆道,「台灣的臨床心理師太少了。」

 據中華民國臨床心理全國聯合會資料顯示,全台具合格執照的臨床心理師僅三百九十三位,人手極度不足,而諮商心理師也僅有七百一十五人,也就是全台每二萬人僅能配上一名心理師。《心理健康法》中,建議每一萬人至少配置一名心理師,台灣現況理想要相差一倍,比起歐美等國更是相差甚大。
 
 然而,另一項數據顯示,全台有意願要接受心理諮商的人達百分之四,亦即約九十一萬人。這個比例相當高,而且正在上升中。「我拿著這個數據給衛生局的人看,他們說百分之四不算什麼。」政治大學心諮中心主任許文耀說,政府不重視精神衛生防護,往往等到自殺率高升才找心理師救命。

 去年一年,政大共三千人次到心諮中心接受心理諮商,人次數比中心成立初期達四倍之多。「政大只是一個小社會,更何況現實的台灣社會。」許文耀說。
 
 台灣自殺率高達每十萬人就有十四人自殺,遑論有自殺念頭或憂鬱症的市民。社會高度需求,但心理師在哪裡?

臨床心理師V.S.諮商心理師
 在民國八十九年,臨床心理師的帶領者吳英璋和許文耀等人推動《心理師法》,為台灣的臨床心理師訂立規範,卻因市場利益關係,法律的推動備行困難,還和諮商心理師糾纏起來,爭奪市場大餅。

 「那時候,心理師仍未有合法執照,導致難以監管品質,推動心理師法時,就是想要明定臨床心理師的業務,保障確立專業,沒想到諮商心理師會來參一腳。」許文耀回想起當年,緩緩說道。

 許文耀表示,很多醫科都聲稱可以做心理治療,護士、諮商者、社工甚至宗教,深怕心理師法通過會造成他們不能提供服務。他說,「那時候的護士、職能治療師和諮商心理師聯合起來對抗我們。」最後立法院順從他們把諮商心理師也合併立法。

 「台灣的醫師法、護士法都很早成立,我們是最後一個通過的醫療師法,在專業的排他性之下,心理師法定立得很嚴苛。」兼任台北市臨床心理師公會理事長的王欽毅表示,心理師法罰則之重為心理師界詬病己久,其中一項為停職留薪者得向衛生局報備,否則處以萬元罰鍰,最近便有兩名心理師受罰。「心理師法立意良善,但在台灣,法律是各自詮釋的,臨床心理師因此受到很多牽制。」

 心理師法審議時,由各個早已通過立法保障的醫科專業審視其是否有造成利益衝突,無論在罰則或是業務項目,到底臨床心理師的生存空間有多少仍值得商確,然而政府的不重視,讓很多臨床心理師備感無奈。

 許文耀回憶起當年心理師法初審時的情景,他說:「我記得很清楚,那時衛生局局長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跟我說,『人家醫科專業學士畢考照,以師尊稱,你們心理師提倡要碩士畢業考照,難道要叫大師嗎?!』」許文耀繼續表示,要提高執照門坎,就是要確立臨床心理師的專業。

 長久關注臨床心理師權益的東華大學臨床心理系教授李維倫,卻對於心理師法的存在不以為然。他說:「碩士訂太高,導致臨床心理師人數嚴重不足。學校師資也不夠。」李維倫認為,心理師法是一個權力架構下的產品、醫療體系內的政治角力,完全是在爭取利益。

 李維倫表示,臨床心理師沒有用藥權,所以若獨立開門診仍是會以心理衡鑑、心理治療為主,和諮商心理師無異,由此可見,心理師的分類與科目無關,是人為定義。
 
 根據心理師法,所有心理師都沒有用藥權,所以在治療精神病或腦部心智時,得由醫生轉介;在一般心理衡鑑和心理輔導的心理治療領域裡,又得和人數較多的諮商心理師爭奪市場,臨床心理師處於弱勢,只得自力救濟。 

 「部分心理師為了自救,持著某些學派專長而四處宣傳,有如代理品牌一樣。」李維倫說,「為了搶資源,把心理師本質都忘了。」李維倫如是說著。

爭奪健保資源 臨床心理成弱勢
 健保資源有如小米般,量少而啄食者眾。在第二代健保法推出時,健保給付越來越少,臨床心理師在醫院裡成為弱勢,往往搶不到健保制度裡利益優厚的部分。

 在心理治療體系裡,由於個案往往由醫生轉介,健保的營收就必須有部分比例回饋給醫生,因此臨床心理科的營收常常不能達到醫院標準,而成醫院眼中的「賠錢貨」。

 「醫院訂了十五萬的營業額下標,但臨床心理科總是達不到,還得被醫院罰扣。因為心理治療的健保給付偏低,所以臨床心理科基本上無法看到高績效。」在台北榮民總醫院任臨床心理師的楊雅明談起了健保制度。「會談五十分鐘,只有三百多元,比清潔工還不如。沒有高績效,醫院當然不重視。」

 「對於健保改制提供臨床心理的保障,我是很悲觀的。」楊雅明無奈地說。

 健保制裡,精神科專業人員與病床數之比越拉越大,政府不重視,醫院也樂得把臨床心理師外包。

 那獨立執業是否是臨床心理師的另一個出口?少了健保給付,心理治療的費用高得嚇人。僅是會談,一小時六百元到三千元不等、心理衡鑑為一千七百元,心理諮商的高價服務令人卻步。

 王欽毅近年來力推動自訂費用,以求脫離健保的掣肘,他表示,費用其實很合理,但是不可否認地,民眾是否接受,有其風險。

心理師自力救濟 企業化搶商機
 在內受精神科醫生的擠迫,受院方的歧視;在外,受諮商心理師的競爭,受經濟自負盈虧的壓力;整個產業不受政府的重視。臨床心理師的困境,似乎走到了一個死胡同。為自力救濟,以醫院為基地,擴大至社區,尋找合作商機,或許是心理師的另一個出口。

 「為提高績效,我們只好選擇病人。主動性高的、康復力高的病人,我們才會選。這是一種生存機制,既看得到效果,也看到業績。」楊雅明毫不遲疑地說道。「我們要有企業化的敏銳度,要尋找商機。例如榮總建立老人中心,我們就立刻提出可以在內協助心理服務,這樣就多了一筆資源。」

 公立的八里療養院臨床心理科主任李維庭則表示,以他為首的八人團隊現正極力在社區推廣,提供心理衛生服務。

 同為公立的縣立醫院臨床心理師王欽毅也正努力推廣臨床心理。「只有在社區服務,才能推廣臨床心理。」但他強調,要出醫院外服務,法定需由衛生局指派,但往往耗時耗力。

 針對社區推廣,衛生局目前正推廣社區公衛防疫,包括家庭醫生等各科醫生需要懂得篩檢憂鬱症的病人,以求在社區便能達到心理健康的防疫,王欽毅說:「這造成很多醫師和心理師的困擾,別科醫生不能開精神科的藥,健保也沒有給付獎勵制度,誰願意去做?」
 
 政府推廣心理健康之美意猶在,惟思慮不周,台灣臨床心理師受內憂外患之苦,要如何走出這個困境?或許正如當年推動心理師法的許文耀所說:「台灣臨床心理業剛起步,十五年後會漸趨完善。」

 只是,一生中能有幾個十五年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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